【劉強】錢穆創辦新亞書院的當代聊包養經驗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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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穆創辦新亞書院的當代啟示

作者:劉強

來源:作者授權儒家網發布,原載《走進孔子》2024年第5期

 

 

 

在20世紀的百年歷史進程中,傳統書院的發展一波三折,迭經磨難,式微之嘆,不絕于耳。時值傳統文明“靈根倒懸”“花果飄零”之秋,若何守先待后,與時俱進,實現傳統與現代的有用會通、中學與西學的有機結合,一向是擺在有志于傳經弘道的儒者眼前的一年夜嚴峻課題。

 

同為晚世年夜儒,新亞書院創辦人錢穆與復性書院創辦人馬一浮一樣,都以“文明托命者”自期,都是孔子的崇奉者和追隨者,都有為中國傳統文明“正名”“續命”的宏圖弘願,只不過比擬之下,馬師長教師乃是一傳統的理學家和學問家,師長教包養網心得師則是一位更具現代精力的史學家和教導家。有些偶合的是,復性書院于1948年秋在杭州宣佈結束,歷時凡十年;而第二年秋,也即1949年10月,新亞書院在噴鼻港宣布成立[①]。加上錢穆曾是馬一浮復性書院的見證者和特邀“講友”之一,這就為我們觀察兩家書院供給了一種特別的歷史淵源和現實契機。關于馬一浮創辦復包養甜心網性書院的始末及得掉,筆者已有專文述論[②],本文僅就錢師長教師新亞書院的勝利經驗略作剖析。

 

如所周知,錢穆師長教師平生從事教導,歷任多所年夜學傳授,著作等身,包養軟體門生包養網車馬費廣泛海內外。錢師長教師平生學問,有其皇皇1700萬字的近百部著作可以為證,而其平生事功,無妨說盡在新亞書院。欲清楚新亞書院的歷史,有兩本書可供參考,一是《新亞遺鐸》,一是《師友雜憶》。通過這兩本書,可以窺見錢師長教師若何殫精竭慮,終于在戰亂后的噴鼻港撐起一片現代私立教導的天空。

 

令人備受感動的是,馬、錢二師長教師在學術精力和教導理念上頗多相通類似之處。好比,錢師長教師雖未以“復性”論學,卻對“養性”尤為重視。他在《略論中國教導學》中說:

 

六合生人,年夜同而小異。異者在其身,同者在其心。異者在其欲,同者在其性。色聲嗅味食衣住行在身,為欲。孝悌忠信仁義禮智在心,為性。欲偏對物,性偏對人。……性不從己一人有,亦不在己一人成,必求通于人而見。故縱欲則為君子,以其分別專在一身上,其范圍小。養性則為年夜人,以其必在與人和合相處中,可擴至國,擴至全國,擴至后世千萬年,其規模年夜。故中國人以下賤為君子,下流為正人年夜人,乃有人之流品觀。[③]

 

又說:“故中國人之教導主旨教導精力包養ptt,重要乃為一全人教導,首在培養其內心之德。茍有其德,則其對人群自必有其貢獻與感化。六合生人,本不為供別人之用。供人之用者當為物。但人之為用與物之為用年夜分歧。物之為用,在其機能。人之為用,則在其德性。”[④]

 

再好比,和馬一浮一樣,錢穆也對現代教導深致不滿。他在《事業與性格》的演講中說:“明天的教導只講普及化、年夜眾化,論量不論質。只問事業所需,不問性格所宜。只求成才,不求‘盡性’。把人生只當作一種東西,專為裡面需求,不問內部性命之真實地點。若是我們要講品種、講性情、講后天培養,則以前像英國牛津、劍橋的教導方法,倒有些處所可以借鏡。它的教導方式,確有些近乎中國宋、明時代的書院。它分了許多學院,各自隔別,日凡人生,照顧周密。不像明天的教導,都已社會化,不容挺拔獨行之士。只講多數,只需隨從眾勢,這在陶鑄人才上,是有年夜問題的。”[⑤]而在《現代中國學術論衡》中又說:“蓋當代之教,則亦僅為謀生之一職業耳。不知中國前人惟有學業,無教業,終其身惟有一年夜事業斯曰學,而謀生有所不顧。故孔子曰:‘士志于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⑥]似此,皆與馬一浮復性書院的主張并無二致。

 

 

作為一所私立學校,新亞書院的創辦正好處于古今、新舊、中西的交匯點上,而其最終能作為一所中西兼通的書院進進現代年夜學體制,則與錢穆對傳統私學和私立教導的長期關注年夜有關系。錢穆在《論私立教導》一文中說:“東方學校亦由私立者在先,惟不屬之處所,而屬之教會,此則雙方文明分歧之故。然學校教導重在私辦,則年夜致無異。”又說:“惟論中國歷史,遠溯之先秦,孔孟講學,豈不皆由私家。漢武帝時,已有國立年夜學,各郡亦有公立學校。然自經學有今古文之分,私人講學尤為社會所重視。宋代書院興起,私人講學之位置聲勢均在國立公立學校之上。蓋因東方政教分,中國則道統尤在政統之上,故教導權當操自社會下層,不當操自當局上層,此為東西雙方所同。……若論中國,則家塾黨庠自漢代已遍國皆是,所教皆以修身為本,知修身即知重名不厚利,重公不重私,此可稱為乃是一種人文教導,于今效歐化之所謂國平易近教導又微有辨。果論中國社會之文明傳統,心思積習,實皆無私塾奠其基。此層乃不成不深切留意者。”[⑦]“果使平易近國以來,中心當局知此深義,于私人興學善加誘導,多予褒揚,則聞風興起,全國慕效,誠指顧間事。乃不此之圖,學校必國家公立,無錫如俟實、東林兩校,毀后重建,皆改為公立。而私立學校位置又必屈抑在公立之下。更有甚者,外國教會來內地辦學,其位置亦必在本國社會私立之上。……”[⑧]

 

所以,錢穆無論治學還是辦學,念茲在茲的都是“發揚包養dcard中國文明”。1949年10月10日,錢穆在亞洲文商學院開學典包養網推薦禮的致辭中說:“我們的年夜學教導是有其歷史傳統的,不克不及隨便抄襲別人家的軌制。中國的傳統的教導軌制,最好的莫過于書院軌制包養條件。私家講學,培養通才,這是我們傳統教導中最值得保留的先例。”[⑨]1959年雙十節暨校慶日,錢穆反復強調:“我們在此年夜波瀾中,創辦此一學校,也有許多同學一意欲赴外國,並且往了不思再返。有這般意圖之同學,年夜可不用進此學校。不崇奉中國,不愿做中國包養網dcard人者,包養平台不用進新亞。”[⑩]

 

可見,在堅持私學相對于當局的獨登時位,包養網VIP包養網ppt以及堅守中國文明相對于東方文明的價值本位上,錢師長教師與馬師長教師可謂“同志中人”。

 

不過,在對西學的態度上,舊學出生且未進過舊式學堂、更無留學經歷的錢穆,卻比馬一浮更為開放和包涵。其所撰《招生簡章》即明確指出:“本院……旨在上溯宋明書院講學精力,旁采西歐年夜學導師軌制,以人文主義之教導主旨,溝通世界中西文明,為人類戰爭社會幸福謀前程。”[11]錢穆深知,“噴鼻港在地輿上與文明上皆為東西兩年夜文明世界之主要接觸點,亦為從事于溝通中外文明,促進中西清楚之幻想的教導地點”,本著史家特有的敏感和睿智,其考慮問題就更具全局意識和世界目光。新亞書院不僅有校訓、學規,還有校徽和校歌。錢穆寫于1953年的24條《新亞學規》如下:

 

一、求學與做人,貴能齊頭并進,更貴能融通合一。

 

二、做人的最高基礎在求學,求學之最高旨趣在做人。

 

三、愛家庭、愛師友、愛國家、愛平易近族、愛人類,為求學做人之中間基點。對人類文明有清楚,對社會事業有貢獻,為求學做人之向往目標。

 

四、祛除小我功利計算,打破專為謀職業、謀資歷而進學校之淺薄觀念。

 

五、職業僅為個人,事業則為年夜眾。立志勝利事業,不怕沒有職業。專心謀求職業,紛歧定能成事業。

 

六、先有偉年夜的學業,才幹有偉年夜的事業。

 

七、完成偉年夜學業與偉年夜事業之最高心境,在敬愛天然、敬愛社會、敬愛人類的歷史與文明,敬愛對此一切的智識,敬愛傳授我此一切智識之師友,敬愛我此立志擔當繼續此諸學業與事業者之本身人格。

 

八、請求參與人類歷史相傳各種偉年夜學業、偉年夜事業之行列,必先具備堅定的志趣與廣博的智識。

 

九、于博通的智識上,再就本身才性所近做專門之進修;你須先求為一通人,再求成為一專家。

 

十、人類文明之整體,為一切學業事業之廣年夜對象;本身的天賦與個性,為一切學業事業之最后本源。

 

十一、從人類文明的廣年夜對象中,明了你的義務與責任;從本身個性的稟賦中,發現你的興趣與才幹。

 

十二、幻想的通材,必有他本身的專長;只想學得一專長的,必不克不及具備有通識的盼望。

 

十三、課程學分是逝世的,決裂的。師長人格是活的,完全的。你應該轉移本身眼光,不要僅留意一門門的課程,應該先留意一個個的師長。

 

十四、中國宋代的書院教導是人物中間的,現代的年夜學教導是課程中間的。我們的書院精力是以各門課程來完成人物中間的,是以人物中間來傳授各門課程的。

 

十五、每一幻想的人物,其本身即代表一門完全的學問。每一門幻想的學問,其內容即構成一幻想的人格。

 

十六、一個活的完全的人,應該具有多方面的智識,但多方面的智識,不克不及成為一個活的完全的人。你須在尋求智識中來完成你本身的人格,你莫忘掉了本身的人格來專為智識而求智識。

 

十七、你須透過師長,來接觸人類文明史上許多偉年夜的學者,你須透過每一學程來接觸人類文明史上許多偉年夜的學業與事業。

 

十八、你須在尋求偉年夜的學業與事業中來完成你本身的人格。

 

十九、健全的生涯應該包含勞作的興趣與藝術的修養。

 

二十、你須使包養女人日常生涯與課業孤芳自賞,內心修養與學業孤芳自賞。

 

二十一、在學校里的日常生涯,將會創造你將來偉年夜的事業。在學校時的內心修養,將會完成你將來偉年夜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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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起居作息的磨煉是事業,喜怒哀樂的檢查是學業。

 

二十三、以磨煉來堅定你的意志,以檢查來修養你的性格,你的意志與性格將會決定你將來學業與事業之一切。

 

二十四、學校的規則是你們意志的表現,學校的風氣是你們性格之吐露,學校的所有的生涯與一切精力是你們學業與事業之開始。敬愛你的學校,敬愛你的師長,敬愛你的學業,敬愛你的人格。憑你的學業與人格來貢獻于你敬愛的國家與平易近族,來貢獻于你敬愛包養網站的人類與文明。[12]

 

看著這樣與時同行、和藹可掬的“學規”,不由感嘆,“新亞”之所以為“新包養網推薦亞”,端賴有此一種“手空空,無一物,路遙遙,無盡頭。……艱險我奮進,睏倦我多情。千斤擔子兩肩挑,趁芳華,結隊向前行”(《新亞校歌》)的“新亞精力”!

 

新亞書院還創辦了一份刊物,即《生涯周刊》(后改為《生涯雙周刊》,又改為《生涯月刊》)。《新亞生涯雙周刊》四卷一期《本刊進進第四年》一文中說:“這一份刊物,我們創辦時的意圖不過兩點:一是逐期報告學校師生們生涯的實況,一是預備作將來校史之一份主要參考資料用。”[13]錢師長教師是歷史學家,故記錄歷史的習慣一向伴隨其終生。

 

新亞之“新”,還表現在對現代學科建制的全方位吸納上。閱讀錢師長教師寫于1952年的《新亞書院沿革旨趣與概況》即可了解,草創不到三年的書院在學制、院系及課程設定上已經是“體年夜思精”,氣象雍容。不僅設有三院(文哲學院、商學院、農學院)、六系(文史系、哲學教導系、經濟學系、商學系、農學系、新聞社會系)、四年學制的基礎框架,且開設有研討所、文明講座、新亞夜校、附屬中小學等,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事實證明,錢師長教師不僅是一博通古今的年夜儒,更是一行政才能極強的帥才,尤其是在與港府的交涉中,他既能固守原則,又能靈活變通,不是一味自堅城壘,而是善于斡旋,期在必成。作為一位人文學者,甜心花園他悵然批準創建新亞理學院,並且“主張第一年先設數學系,第二年增設生物系,至于物理、化學兩系,先籌建實驗室,在第三年后,在絡續成立”。不僅這般,還在新亞“一文不名”時,強烈主張創辦藝術科,最終成為新亞藝術系,這是對孔子“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之精力的身體力行。惟其這般,新亞書院才幹在晚期“傳授拿不到薪水,學生繳不出學費,學校的校舍和設備,也永遠如是般簡陋”[14]的條件下,獨立潮頭,乘風破浪,腳踏實地,穩健飛行。

 

新亞書院草創伊始,經費緊缺,行動維艱。不得已,錢穆乃于1950年冬赴臺北,向國平易近當局申請救助,蔣介石親自接見,終獲總統府辦公經費專項撥款。“余此行為新亞前程乃得一年夜解決。歸而告諸師生,皆欣喜萬狀”[15]。1953年,新亞書院又獲得american雅禮協會的長年資助,得以擴容校舍,使辦學規模上一年夜臺階。此中,盧鼎傳授幫助最力,而錢師長教師與其談一起配合諸事,在堅持原則——“決不輕向雅禮作經濟上之任何請乞”——的基礎上亦能善為妥協,從善如流。還有一位羅維德師長教師在新亞并進噴鼻港中文年夜學事宜中亦不遺余力,多有襄助。錢師長教師回憶:“我嘗告羅維德師長教師:雅禮與新亞一起配合,其事易,因雅禮先承認了新亞之獨登時位。而港當局與新亞之一起配合,其台灣包養事難,因港當局似乎只想辦一獨立年夜學,而把彼所欲網羅的那幾個學府之獨登時位,事前在港當局之意想中,并未清楚先加以確定。我不想出賣新亞之獨立,來爭取港當局之經濟支援。此曾蒙羅維德師長教師深切同情。”[16]可見,在捍衛書院之獨立自立、絕不依靠于財團和官方一面,錢師長教師與馬一浮并無二致。所分歧者,是錢師長教包養妹師更能因勢利導,從容斡旋,好謀而成。

 

1955年,噴鼻港年夜學授予錢穆榮譽博士學位。時任港年夜傳授的劉百閔發表感言說:“錢師長教師這次獲授港年夜學位,對錢師長教師本身來說是沒有什么意義,或許會覺得‘尊之缺乏加榮’,可是對我們說,卻是同感光寵,尤其是站在包養甜心中國的學術文明的立場來看,其意義卻是嚴重的。”[17]要了解,劉百閔乃馬一浮門生,曾任復性書院總干事,是馬師長教師當年的左膀右臂。他發表這一通感言時,應該會回憶起馬一浮當年所辦的復性書院吧。

 

1965年,因新亞書院并進新組建的噴鼻港中文年夜學,錢穆遂辭往院長一職,移居臺灣。其所撰《新亞書院創辦簡史》寫道:

 

余改過亞決定參加年夜學,往意亦早定。年夜學既成半年,乃商之趙冰董事長,得包養金額其批準,辭往新亞院長之職。……自創校以來,前后十六年,連前亞洲文商學院夜校一年,則為十七年。亦為余生平最繁忙之十七年。惟董事會允余一九六五年為正式辭職之年,此一年則為余之休假年。時余年七十一。余客居噴鼻港之辦學生活遂告終結。[18]

 

可見,錢師長教師始終想堅持新亞書院的獨登時位,及至年夜勢已往,即所謂“參加年夜學”,則又能激流勇退,來往自若。所幸,其所堅持的校名“中文”二字終得保存,新亞之精力也得以在現代年夜學中賡續包養感情不絕。正如郭齊勇師長教師所說:“錢師長教師有時也要遷就現實,那是在幻想還有實現的能夠時,一旦幻想成為泡影,他便不吝決裂,重回到本身現實中找生涯。無論做什么事,包養管道他能拿得起放得下,灑脫安閒,不為物所累,不為名所限,心情永遠是戰爭寧靜的。”[19]比擬馬一浮師長教師,錢師長教師的書院實踐無疑走出了一條新路,算得上“急流勇退”。

 

 

往者已矣,來者可追。回顧復性書院和新亞書院的辦學歷史,可以獲得以下一些無益的啟示。

 

其一,安身傳統,面向現代。作為最具中國文明特點的教導傳統,書院教導起首應安身中國文明之sd包養發揚,否則便缺乏以稱書院,也不用稱書院。在這一點上,馬一浮師長教師的復性包養網評價書院和錢穆師長教師的新亞書院,皆可為榜樣。不過,世上并無一成不變的傳統包養心得,安身傳統并非抱殘守缺,一味復古。換言之,只要因應時代發展,跟上時代程序,傳統才幹真正成其為傳統。因為傳統與現代之間,并無一條不成超越的鴻溝,只要面向現代,才幹真正守護好傳統,真正使傳統落地生根,綿綿不絕。其次,弘揚“中學”之外,亦不用排擠“西學”。這一點,錢穆師長教師的新亞書院顯然比馬一浮師長教師的復性書院做得更好,更值得借鑒。今朝不少年夜學都在校內設立書院,盡管初志復雜,良莠不齊,但畢竟是傳統教導與現代教導的無益嘗試,而這方面,新亞書院可以說早就“道夫先路”。

 

其二,堅持獨立,堅持開放。作為傳統私學教導或許說平易近間教導,書院應當堅持相對于官學或許說體制內公辦教導的獨立性,應在辦學理念、課程設置、教材應用、教學方式和學校治理諸方面,建構本身的體系,養成本身的性情,構成本身的特點。至多,應該從應試教導的指揮棒中解脫出來,無論是成人教導還是少兒教導,都應以安身經典、守看純粹、培養通識、養成正人為目標,而非如普通教培機構那樣,以學科教學為訴求,深謀遠慮,成績掛帥,從而形成“內卷”。但話又說回來,獨立并不等于封閉,馬一浮師長教師“以佛氏叢林制施之儒家”、“禁不談政治”、與年夜學與年夜眾“絕緣”的“叢林寺院式”書院,生怕在明天就顯得分歧時宜,也不值得倡導。我曾經提出過讀經教導的“三不主張”:“不主張強制的運動式讀經”、“不主張封閉的絕緣式讀經”、“不主張迷狂的宗教式讀經”(《讀經三問》)。當時是有感于那種脫離體制教導、全天候封閉式讀經的私塾和書院的現狀而言的,現在看來,馬一浮師長教師的復性書院似乎是更早的“前車之鑒”。

 

其三,以人為本,有教無類。書院教導既然是教導,就應該人為本,有教無類。“義理”之學當然主要,但“做人”之學同樣不成輕忽。正如錢穆師長教師所說:“一個人自小至老,時時在學,最快樂的就是學‘做人’。”[20]假如動輒以“學為圣賢”相請求,以“義理之學”相苛責,或許因為學生“根器太劣”就棄之不顧,甚至連“不屑之教”都懶得施予,那么,即便培養出一兩個“圣賢”來,又于道何補、于眾生何益呢?就此一點而言,錢師長教師又比馬師長教師更有教導家的情懷與擔荷,其辦學理念及對待學生之態度,更顯親切而溫潤,其教化之功亦更為深邃深摯而長久。

 

其四,守正創新,聰明經營。無論我們對傳統書院寄予多么高的敬意,有一個事實生怕不成否認,即在中西文明不斷合流的當代,書院只能作為體制內教導的一個補充和輔助,所謂“堤內損掉堤外補”,書院教導可以、也應該爭“獨立”,但不成、也不用爭“正統”,成“主流”。對于明天的書院同仁而言,一方面應該守住傳統文明這一最基礎,不做趨時媚俗之想,更不克不及追名逐利,但另一包養妹方面,書院除了是一個傳統文明的“道場”,同樣也是一個現代社會的“職場”,無論在都會、社區,還是在鄉間、山林,書院都應該是一個學術、文明、教導的“小配合體”,是一個書院人的“心靈之家”。既然是“家”,就要有“人氣”,不僅要“聚人”,還要能“養人”。既然是“家”,就要“顧家”“養家”,甚至是“齊家”“旺家”,就要善加經營,妥當治理。尤其是,在當下治理機制和營商環境中,作為一種重生的“業態”,即便書院并非盈利機構,也會被請求遵照各種法令法規,遵守各種經營規則,要想遺世獨立,“非不欲也,實不克不及也”。所以,馬一浮師長教師的“高傲”和“傲骨”我們生怕學不來,更多的要向在不違背知己底線和品德底線的基礎上善于斡旋、理解妥協的錢穆師長教師學習。與此同時,還應學習現代治理及經營之道,匯聚各種科技人才和公益人士,包養dcard廣結善緣,集思廣益,因勢利導,從長計議,這般,方可引進死水,澆灌學田,開物成務,立己達人。

 

2023年10月13日寫于守中齋

 

[①] 按:前身為亞洲包養網評價文商夜校,1950年春季改為新亞書院。
 
[②] 參見拙文《馬一浮復性書院的始末與得掉》,《走進孔子》包養違法2024年第1期。
 
[③] 錢穆:《現代中國學術論衡》,北京:生涯·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1年,第161頁。
 
[④] 錢穆:《現代中國學術論衡》,第171頁。
 
[⑤] 錢穆:《新亞遺鐸》,北京:九州出書社,2011年,533-534頁。
 
[⑥] 錢穆:《現代中國學術論衡》,第167頁。
 
[⑦] 錢穆:《八十憶雙親 師友雜憶》,第257頁。
 
[⑧] 錢穆:《八十憶雙親 師友雜憶》,第258頁。
 
[⑨] 錢穆:《新亞遺鐸》,第1頁。
 
[⑩] 錢穆:《新亞遺鐸》,第212-213頁。
 
[11] 錢穆:《新亞遺鐸》,第1-3頁。
 
[12] 錢穆:《新亞遺鐸》,第9-12頁。
 
[13] 錢穆:《新亞遺鐸》,第310包養甜心網頁。
 
[14] 錢穆:《告新亞同學書》,《新亞遺鐸》,第20頁。
 
[15] 錢穆:《告新亞同學書》,《新亞遺鐸》,第576頁。
 
[16] 錢穆:《新亞遺鐸》,第519頁。
 
[17] 錢穆:《新亞遺鐸》,第78頁。
 
[18] 錢穆:《新亞遺鐸》,第592頁。
 
[19] 郭齊勇、汪國群著:《錢穆評傳》,南昌:百花洲文藝出書社,2010年,第30頁。
 
[20] 錢穆:《為學與做人——噴鼻港蘇浙公學講演辭》,《新亞遺鐸》,第19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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